春高預賽正值夏末之際,不用上場的木葉理所當然的穿着運動外套的跟着大隊跑到看台上觀戰。對木葉來說雖然是有點悔恨也有點不忿,可是能夠利用運動外套去遮掩手上的傷痕也是好事。
藉由肉體的痛楚帶來的平靜,讓木葉能夠坦然的面對木兔,再怎樣胡鬧親暱也沒有所謂,因為木葉能夠找到讓自己平復下來的方法。所以木葉也很識相的,如果小見和猿杙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參與午休的聚會,木葉也會找來各種各樣的藉口避免去當電燈泡。而其實木兔也慢慢的沒那麼愛纏着大伙要一起午休,赤葦的存在讓木兔不再寂寞,而且木兔一直躁動的心也確實因為赤葦而穩定了不少。
所以怎樣都沒所謂了,木葉秋紀其實也一個人走過很遠的路。
只是,十二月的冷風吹進教室讓木葉覺得冷得受不了,特別是午休時候的喧鬧讓他冷得都快要哭出來,所以木葉憑藉本能去了那個能讓他可以暫借溫暖的地方。木葉一直都知道小見和猿杙非常溫柔,也知道他們大概猜到他與木兔之間的問題,不過他們從來都不會過問,也總會留有空間給他暫避。每一次在小見的桌子上醒來,不意外都是看到小見笑着損自己幾句,『昨晚A片看太晚了嗎?』之如此類的。
這種玩笑木葉總能肆無忌憚的反擊着,比起貼心的慰問讓木葉心裡更輕鬆。
小見和猿杙的好意,木葉始終沒辦法好好道謝,因為道謝了就必需承認自己所面對的問題,也必需要向他倆坦白。
雖然春高預賽的表現一塌糊塗的,可是把心情重新調整以後,木葉還是能夠回到那個微妙的平衡點上,即使是搖搖欲墜好,但至少他能夠站穩在那不確定邊際在何處的懸崖上,等着自己甚麼時候跨一步的縱身而下。
梟谷本身就有以三年生為主力的傳統,他們這些不上不下的二年生即使作為後備上場,其實也不過是在體驗比賽的強度而已。即使如此,作為二年級的他們仍然很認真的調適着自己,雖然梟谷被編排到第八組,可是午後開始,小見已經拉着猿杙練習接傳,木葉也跟其他人練習着跳發。當所有人都在認真準備的時候,偏偏最應該好好集中精神的木兔又開始來亂。
「木葉陪我去看小黑比賽!」
「我不要,你去找赤葦吧!」
「赤葦被前輩佔着啊!」
兩人同時把視線轉向赤葦,卻發現他正在跟正選二傳的前輩在討論戰術,因此並未接收到二人的目光。看到赤葦的認真,再看看木兔一臉『不陪我,就搗蛋!』的模樣,木葉也沒有法子只好推着木兔出去,一邊交待說只能看一會就要回來。可是才跑到音駒的比賽場地,木兔就死活不肯走,結果木葉只能一直傳簡訊給白福,讓她比賽開始前通知他們回去。
可是等到音駒比賽完結了,木葉仍然等不到白福的短訊,眼看木兔快要融入音駒隊伍裡面去了,木葉終於受不了的跟黑尾抱怨『阿黑你別再跟木兔鬧了!』,然後不管木兔仍然跟黑尾難捨難分的,強行把木兔拖走。
當然木葉很清楚的聽到黑尾在背後大喊『唷,保母生氣了喔!』,所以木葉不高興的回頭向黑尾做了個鬼臉,然後做了個割喉的挑釁動作。不理會木兔和黑尾兩個幼稚園學生持續的互相喊話,木葉狠下心的揪着木兔頭頂的耳狀羽,強行把哀號着的長耳鴞拖回梟谷的比賽場地。
才回到梟谷的比賽會場,才發現前面的比賽仍然在延時當中,再看看觀眾席只剩下比賽隊伍的啦啦隊,木葉開始覺得不妙。果然到梟谷準備上場之時,場內只剩少量觀眾以及梟谷和對手的啦啦隊,看到木兔的耳狀羽已經完全垂下,木葉除了頭痛就沒有任何感覺了。
教練和隊長輪流的訓話,可是對木兔來說並沒有任何作用,畢竟他就是那種從來不管別人死活的人,只顧着自己一直喊冷,當然大家都知道木兔不是真的覺得冷,他只是害怕冷場而已。
從很久以前木葉就知道木兔害怕冷場,更正確來說木兔其實是害怕世界只剩他一人,雖然是怎麼都沒可能的事情,但是木兔卻害怕着,怕得像個瘋子一般。木葉知道自己終究不會是能夠好好照顧這個瘋子的適當人選,因為有人比他更適合。
看到赤葦慢慢走向木兔,木葉自然的慢慢向旁邊退開,因為有些事情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適合,低着頭沒注意到旁邊的木葉,撞上了比自己高大的人才反應過來。
稍為抬頭看到被自己撞到的鷲尾一點表情也沒有,反射性陪笑道歉正想走開,卻清楚聽到對方說給自己的一句話。
「不要再分心了。」
驚訝的看着平常沉默寡言的人,木葉自然知道鷲尾跟他說預賽的事,只是當時木葉並不認為鷲尾會去管他的閒事,而鷲尾確實也沒在管他的閒事,只是一句勸喻罷了。
跟木兔站在同一個舞台上,每次木兔回頭對着木葉喊着『幹得好!』都讓木葉心裡忍不住一陣飄飄然,可是木葉同樣知道對木兔最重要的,仍然是那個努力地把每一球送到木兔面前讓他盡力去扣的赤葦。木兔和赤葦,他倆背負了梟谷每一個人的希望,被期待着同時也被寄予厚望,木葉看着在場上配合得剛好的二人,就知道自己根本和他們不在同一個層次。
木葉確實沒有再在球場上分心,正因為在球場上展現出極高的集中性,所以在下場後精神的崩潰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隨時日過去,木葉手上痕跡越來越多,重重疊疊的在手臂內側以至到手腕脈搏處,木葉很有技巧的把傷痕留在隱蔽之處,所以即使穿着清爽的隊服在場上奔跑躍動,仍然沒有人察覺到他身體以及心裡每道新傷舊痕。
對於自己能夠堅持跟上大隊走完春高,木葉也覺得有夠不可思議。而如果有人問到木葉,高中二年有甚麼回憶,大概他會甚麼都答不上。因為那時候大部份日子,腦袋都是渾渾噩噩的,唯獨有一件事木葉一直記得清清楚楚的,就是歡送前輩們的最後一場練習賽後,木兔偷偷帶着赤葦溜掉的事。
因為都已經是最後一次,所以大伙在收拾場地的手腳都放慢了而且邊收拾邊聊天,而其他人還未察覺到木兔和赤葦不知所蹤的時候,木葉己經心裡默默的吐糟,為何逃也不選個好一點的時間?
作為候任隊長和副隊長,他倆會被點名出來的機率高到木葉只用膝蓋去思考也能推算出來,但是木兔竟然還夠膽帶着赤葦先逃,未免太魯莽了。後來果不其然,隊長開始喊着木兔的名字,而當然沒有人知道他跑到那裡去了。
正當木葉想要幫他倆說些甚麼去掩飾的時候,小見突然笑着說,「大概赤葦帶着木兔去餵奶了。」
低俗的玩笑自然惹得所有隊員的大笑,同時也招來教練總監的教訓,以及白福堅實的巴掌。不過因為小見的胡鬧,也再沒有人記得要找木兔或是赤葦。
木葉一直都認為小見是故意的,不過他沒有求證過,因為求証了就有可能挖出很糟糕的真相。
對於參與運動學會的高中生來說,從開學到春高完結為止,他們一直被時間推着跑,連那麼一點點靜下來的時間也沒有。學業也好、比賽也好、甚至乎感情事,把他們所有生活都填滿了,想要安靜下來整理自己的情緒似乎是太奢侈的事。
寒假與春假之間的第三學期,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沉澱自己的最佳時期,學校方面是有勸喻所有運動學會都會暫時停止活動以迎來升班試,排球隊為了保持隊員們的體能與技術,也暫時把放學後的練習中止,只剩下晨練的時段。
那個時候木葉多數是一個人活動。
寒冷的天氣讓木葉在晨練短短的一小時內總是外套不離身,木葉總是笑着說身子還未暖就已經完結了,木兔仍然如常的取笑他弱不禁風。晨練後,球隊的人如果不刻意相約,確實有可能就整天都不見面。木葉故意把小休所有時間都留在教室裡睡覺,這樣既可避免與木兔在走廊上相遇,也可以緩和因為寒冷天氣導致的濃厚睡意。雖然在午休時仍然會纏着小見和猿杙,可是到放學的時候,小見總是無法抓住木葉。
小見沒有深究木葉到底在忙些甚麼,畢竟他每天晨練總會準時出現在球場,以及午休時出現在自己的位子上睡覺,所以小見覺得木葉以這種方式留在他們身邊已經足夠。
小見知道木葉都失戀到這個地步仍然要笑着面對木兔和赤葦,他也沒任何理由去投訴木葉那小小的失常。如果要他像木葉那樣,都失戀了還要每天跟始作俑者調笑來往,大概他早就甚麼刻薄挖苦的話都用上來咒罵對方了。
不過想想看那是木兔和赤葦,不止是木葉,就連小見自己都狠不下心去責怪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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