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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木葉整天下來都拒絕與鷲尾有任何交流,但其實他並非如鷲尾所以為般生氣,畢竟這種狀況下否認只是反射反應罷了。木葉無法釋懷的是自已那沒來由的失望,雖然沒有想過要公開或是隱暪與鷲尾之間那奇怪的關係,可是被撞破了的當下其實他並沒有想過要否認。只是鷲尾已經帶頭拒絕承認,那麼自已硬要一哭二鬧似乎就太難看了。

 

當晚木葉看着鷲尾每十五分鐘傳來一次的私訊,一晚下來才十幾條並不算多,而在預覽功能中看到每一次的內容,都不外乎是確認他的狀況又或是請他回話,木葉決定連通訊軟件都不要打開,不讓鷲尾知道他其實有在看。

 

拒絕對話,因為木葉知道自已無法坦承跟鷲尾說出自已的失望。

 

因為是自己學校的關係,鷲尾和赤葦兩人即使摸黑仍然熟悉地躲到通往天台的樓梯間。缺乏照明的空間只能憑藉月亮的微光辨認腳下的落點,小心翼翼的落步以防踩空。可是鷲尾知道,自己早就在與木葉的關係之中摔得一塌糊塗。

 

「是我害鷲尾前輩跟木葉前輩吵架嗎?」坐在樓梯級上,赤葦故意背着月光的方向坐下,雖然沒能看清赤葦的臉容,可是鷲尾仍然能夠聽出赤葦的內疚。

 

「不是你的錯。」鷲尾輕抒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想到木葉的事還是因為眼前的赤葦,鷲尾語氣中隱隱的溫柔不像一貫的木訥,「那傢伙生氣,是我做錯了。」

 

鷲尾的說法聽起來既像事實也像是安慰,赤葦無法判斷當中的真偽,也搞不清自己有沒有立場去介入。也許如果是其他人,赤葦可以認真的說教一番,然後機械式的丟出一句『不要影響到球隊』,不為自己惹一點塵埃。可是牽涉到木葉,赤葦心裡總是無法把事情放下,這一切超越了赤葦該有的內歛和冷靜。

 

沉默就像漆黑一樣的包圍着兩人,鷲尾認錯了也沒有多解釋,如果要為自己的錯誤辯解些甚麼那就太丟臉了。只剩下呼級聲的二人沉溺在各自的世界之中,鷲尾始終沒有忘記自己對赤葦抱有甚麼感情,難得跟赤葦的單獨相處,而理由卻是因為跟木葉的特殊關係,而這種時候心裡仍存着自己對赤葦那份超越了憧憬的心情,鷲尾覺得自己卑劣又可恥。

 

「鷲尾前輩你是認真喜歡木葉前輩嗎?」

「我……不知道。」

 

「那麼赤葦你有認真喜歡着誰嗎?」

「我……不想跟前輩討論這問題。」

 

鷲尾始終無法承認自己和木葉之間的關係,等同於赤葦無法坦白自己的感情。因為膽怯而決定不向赤葦剖白的鷲尾,自然也沒有資格去評論甚至過問赤葦對木兔的那份感情。而且鷲尾對木葉那種不確定的態度,也稍為牽動了赤葦的情緒。冷淡的眼神掃過鷲尾,然而因為藏身於黑暗之中所以沒有被發現,赤葦音調維持一貫的平板說了一句『回去吧』就逞自離開了。

 

兩人錯開時間回到教室,不意外木兔早早就睡死了。從第一年開始他們就知道木兔不止個性像小孩,就連作息也像小孩。即使教室仍然燈火通明的,可是木兔彷彿不受影響的沉沉睡着,而讓人意外的是木葉也早早的休息了。沒有像木兔那麼不受外界影響,木葉戴着入耳式耳機聽窩在被鋪裡一動不動,看不出他到底真的睡了,或是只是閉上眼睛躺着。

人數較少的二三年級被拼到一個教室裡睡,稍晚進來的赤葦跟猿杙交待了一年級都有乖乖待着,眼角餘光不自覺的一再偷瞄着木葉。注意到的猿杙只是側着頭以眼神詢問赤葦,同時眼神也停留在木葉身上,以及半倚在木葉身上的小見。

 

對小見來說,喜歡木葉只是很純粹的感情而已,想要跟他待着倚偎着,想要看到他歡笑和胡鬧。即使沒有明顯的徵兆,小見的直覺總是在提醒他,木葉需要陪伴。所以小見從早上木葉完成罰跑後,總是無意識地圍着木葉繞圈。因為平常他倆老是混在一起,所以小見比平常更糾纏木葉的行為,除了猿杙誰都沒察覺到。

 

比如說,木葉罰跑回來一臉瀕死的時候,小見很快的貼到他身後擔心的跟着。又比如說,上午的練習賽完成後,小見比誰都快的從雀田手上拿走自己和木葉的毛巾,然後裝作惡作劇那樣的丟到他頭上。以至到剛才分配被鋪的時候,小見罕有的為了搶位置而跟木兔大鬧起來。

身手較靈活的小見而且有猿杙幫忙,最終搶贏了木兔。佔去了位置最好的三個連續被鋪,小見高興的在被鋪上滾來滾去的不理會木兔向其他人撒嬌大喊『小見欺負他』。

小見的行為一直都很幼稚,但是跟木兔比起來卻又沒那麼任性,所以隊上的人大多會讓着這個可愛的自由人,而隊上卻不是太多人知道他們的自由人總是護着另一個攻手。

 

猿杙看到的小見,像狗一樣忠誠地守護着木葉。

 

自覺可憐又可悲,猿杙硬把視線收回來跟赤葦對上,看到的同樣是複雜又憐惜眼神。赤葦只是輕輕的說了句『前輩也早點休息吧』就走到自己的被鋪坐下來,開始整理今天練習賽的數據。教室裡或坐或臥的排球部員各消磨時間,猿杙為了不讓自己想太多而跟小見開始了手機連線對戰。鷲尾靠牆坐着把大學考題拿出來複習,然而有多少看進心裡他實在說不出,因為鷲尾的視線總會不自覺的遊走在木葉和赤葦身上。

 

 

也許因為愛過才會知道,交往並非消磨時間的遊戲。

 

 

「鷲尾,我們回到普通隊友關係吧。」

利用長週末進行的合宿的最後一天,木葉的要求讓鷲尾有一種生命隨合宿完結的錯覺。

 

被木葉不理不睬的捱過第一天後,木葉的心情似乎隨着第一夜過去而恢復過來。那時候木葉一張狐狸臉笑着跟他說早安,然後交待他說動作要快點,這一切讓鷲尾以為雨過天青了。雖然過後木葉為了把賴床的小見抓起來而讓他先去梳洗,但是後來在水槽旁邊再遇上木葉的時候,他仍然是笑得天朗氣清的。再者在練習賽期間,木葉一如往常的在他背後對着球網另一端的人進行挑釁,所以他以為他倆已經和好了。

 

唯一的差別,就是小見纏木葉纏得更緊。

想起來,事實可能是木葉纏小見纏得緊。

 

木葉的話像回音一般在鷲尾腦中迴轉,而偏偏木葉選了在教練訓話前把鷲尾約到體育館後坦白,在鷲尾想要追問之前就被木兔喊集合的聲音打斷了。混在大隊之中聽着四校的教練輪流訓話,鷲尾自然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然而木葉似還是一臉認真的看着隊伍前方,彷彿真的有好好在聽。

 

合宿過後主辦單位到正門送別他校成員是一貫的做法,當然梟谷也不例外,而讓事情例外了的是鷲尾和木葉。鷲尾趁小見和猿杙跟上了木兔的時候,把精神有點散渙的木葉扯離大隊,反應不過來的木葉雖然受驚了但還是沒有呼喊出來。雖然走在後方的低年生們有看到他倆脫隊,可是因為兩人是前輩的關係,所以他們也沒有想過要開口,最終熱鬧的正門缺了梟谷的兩位三年生也沒有人察覺到。

跌跌撞撞的被拉扯到天台,五月的黃昏對於單薄衣衫的他們來說還是有點冷,冷得木葉都不自覺微微發抖。一直以為易怒的木葉很好懂,可是這刻的鷲尾完全沒法猜到頂着一張狐狸臉的木葉在想甚麼。

 

「你喜歡赤葦就去表白吧。」

沒等鷲尾開口,木葉就把壓在心頭好幾天的話說出來,而如果鷲尾能細心一點,大概就能察覺到木葉的聲綫一直在震抖。可是鷲尾沒有察覺到,所以木葉也沒有讓他知道。

 

「你甚麼時候知道?」大概被木葉揭露出來的事實衝擊了,鷲尾當下明明更應該跟木葉道歉或是解釋,可是出口的卻是質問。

 

「不告訴你。」也許已經對鷲尾有過失望的經驗,所以不管鷲尾是承認了還是慌張失措了,對木葉來說已經不算是甚麼的一回事,反而這種粗糙的態度讓木葉鬆一口氣,繼而以開玩笑的口吻帶過。

 

木葉對自己發誓,絕對不會告訴鷲尾這一切。

包括赤葦無意中告訴他那夜鷲尾誤傳的訊息,又或是跟蹤和偷聽了他倆在合宿第一晚的私聊。雖然單純地看這些事情不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對鷲尾這樣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不尋常。想到這裡木葉自己也覺得可悲,明明不久前仍然不知道鷲尾是怎樣的人,現在卻可以自信的了解他。

其實木葉也沒有篤定鷲尾對赤葦抱有特別的感情,然而他始終按捺不住想要試探鷲尾一下,只是沒想到鷲尾會直接承認了。其實鷲尾的正直與認真,木葉從最初就了解。只是在感情這回事之上,那種過於老實和直接的態度,讓鷲尾缺乏了感情之中最需要的曖昧。

 

如果認真愛上了,鷲尾絕對是比木兔更好的戀人。

可是鷲尾憧憬的對象是赤葦,而木葉也單戀了木兔兩年,在這個份上他們之間未免顯得太過廉價。

 

「我還是比較喜歡木兔,你不及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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