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很想告訴小見,溫蒂並沒有得到彼得的愛情。彼得想要的溫蒂無法給予,而同時溫蒂想要的也永遠無法從彼得身上得到,所以他倆能交換的就只有一個吻而不是各自的人生。
也許小見自己也知道,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溫蒂最後不是跟彼得各走各路嗎?」
「沒關係的,反正不管老虎莉莉還是叮叮,她們誰都跨不過『彼得永遠的好友』這條界綫。」
放開了小見,木葉跟他並排的席地而坐。即使小見始終只是說着小飛俠,但是木葉都聽得明白,甚至乎木葉明白到小見早知道他們之間無法跨過的界綫。對小見的感情木葉很清楚,就像叮叮永遠忠誠的守在彼得身邊,可是她永遠不會被彼得視為對象。耳熟能詳的故事,小見從小就憧憬着小飛俠的歷險也幻想過自己會跟彼得一樣永遠不會長大。只是隨着年月過去,小見知道了自己一定會長大也必需要長大,因為他不是那個永遠被很多人愛着的彼得,如果還要堅持不長大就只會是個惹人討厭的負累。
小見本來不覺得像彼得這種人真的會存在,直到遇上木兔。
木兔就是那個拒絕長大還是可是得到眾人寵愛的小飛俠,不管在任何一層意義上來看,木兔都是那個能夠翱翔天際的大孩子。來自赤葦以至隊上每個人給予的魔法,木兔想要飛多高都可以,所以同樣地木兔可以享受來自每一個人對他的愛。
不管誰是叮叮還是溫蒂,他們只是彼得忠誠的朋友。
無法說出『我們永遠都是朋友』這種傷害的話,木葉按了下小見的頭讓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沉默了一陣後小見呢喃的問着『阿猿揍你痛嗎』,木葉輕笑了一下只是簡單的說着沒事,也開玩笑的說着鷲尾把猿杙帶出去揍了。
「所以鷲尾給了你一個針頂?」
「我們還打敗了虎克船長呢,所以溫蒂也該要回家了。」
『這裡不是夢幻島啊』用力把臉往木葉的衣袖揉着,低聲的呢喃沒很清楚但是木葉還是聽到,慢慢地小見的聲音被空間吸收掉,只剩下兩人錯開的呼吸聲。
「我愛你。」
「謝謝,可是我不能接受。」
「我早就知道了。」
「嗯。」
平淡的表白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不用安慰也不用內疚,因為他倆都沒有該要內疚的理由。表白或是拒絕從來都是當下他們自覺最好的選擇,既然已經是最好的決定,那就不該因此心軟內疚。由始至終沒有抬起頭的小見,整個臉龐仍然靠在木葉的手臂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漸漸感到手臂傳來的濡濕感,木葉大概以為小見又再睡着了。
來回輕揉着小見的頭髮,可是從很早的時候木葉就知道,再怎樣珍惜一個人可是如果並不適合,還不如好好的拒絕然後讓地方慢慢接受,不要貪戀着被愛的虛榮感,也不能讓對方迷戀上傷痛的自虐感。
更何況木葉知道在小見的心中,自己不見得是唯一的那個,只是小見並未察覺罷了。
鷲尾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木葉心中唯一的那個,而鷲尾自己心裡也不只有木葉一個,所以一切都是公平而且無怨無尤。就在木葉拖着猿杙衝出體育館後,留下的人都搞不清楚兩人發生甚麼事,本來他們都想要留下等二人回來問清楚,可是小見卻提出了讓他們先走,由他去處理他倆的問題。交換了眼神以後,赤葦是第一個接受了小見的提意,然後回去部室收拾行裝的離開。
看到赤葦帶頭的行動,白福以及木兔也覺得這是比較好的選擇,所以也跟着赤葦走,最後體育館只剩下鷲尾和小見。正要催促鷲尾離去,可是目光跟鷲尾對上的瞬間,小見還未開口以前頭腦就突然清晰起來。似乎在他察覺不到的情況下,鷲尾慢慢地滲透進了木葉的生活之中,甚至乎從不知何時開始,鷲尾總是任何時候都陪伴着木葉、同出同進。
說沒察覺到其實都是騙自己的,小見只是害怕知道真相,所以選擇視而不見。
看到鷲尾沒有離去的意思,甚至乎把他們四人留下的運動包拖到場邊並排放好然後坐下來,小見像着了魔似的站在鷲尾面前,用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視角俯視着比他高大的人。
「木葉要跟猿杙自己解決,根本不用擔心。」
「鷲尾……你這是甚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要完全地相信木葉。」
「你跟木葉到底怎麼了?」
「我跟他交往了,但好像要被他拋棄了。」
「既然這樣,我要跟木葉表白了。」
「喔。」
鷲尾的乾脆利落讓小見自愧不如,同時也讓小見動搖了。為了不讓自己的內心因為持續的不安而崩潰,小見決定迫使木葉替他摧毀這一切。對小見來說木葉自然是最喜歡的人,甚至乎如果有人問他猿杙和木葉二選一,小見甚至乎連考慮都不用就能作出選擇。
可是小見同樣知道要木葉選一個人,那個人絕對不會是自己。
小見從來都說不出到底自己喜歡甚麼木葉些甚麼,可是小見清楚知道為甚麼自己總會把猿杙放在第二位。跟木葉不一樣,小見知道即使自己不挽留猿杙,猿杙也總會留守在自己身邊。不管站在甚麼立場來說,有這種心態的自己看起來可惡又可悲到極點。
如果自己對木葉的愛情是如此的脆弱又可憐,那不如毀掉算了。
雖然小見平常看起來一點都不脆弱,可是猿杙知道小見並不如外表的堅強。如果說每個人對特定的個體有着不同程度的抵抗力,那麼小見對木葉的抵抗力應該是零。就好像木葉面對木兔那樣,完全沒有抗拒或是自保的餘地。
其實猿杙自己對小見同樣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如果對方是鷲尾,猿杙倒沒任何猶豫的理由。
推開鷲尾伸出的手,猿杙根本沒把鷲尾皺眉不滿的表情放在眼裡,因為此刻的他心中只有小見和木葉而已。然而鷲尾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猿杙還未走出半步就被鷲尾抓住手臂拉回來。感受到自己跟鷲尾力量上的差距,不擅鬥爭的猿杙沒有勉強跟鷲尾抗衡,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臂,只是僵硬着表情簡單地說了一句『放手』。
鷲尾記得曾經白福和木兔等人抓着猿杙的臉來玩,說怎麼揉搓都不會露出生氣的表情。玩到最後猿杙的臉被揉得痛到眼泛淚光,但仍然看起來是和善的臉笑。那時候鷲尾心裡暗暗羨慕着猿杙,永遠都能保持可愛可親的表情。
那麼現在只是一句說話和一個動作,就能讓猿杙鐵青着臉而且明顯的怒氣指向自己,看來自己也有着值得驕傲的長處。
抓住猿杙的手臂改為輕輕挽着,雖然仍然不放開那個似乎準備嘗他一拳的猿杙,但是沒有了一開始那種強勢。看到猿杙眼神中的波動,鷲尾心神不定的輕說着『在這裡等他們吧』。
猿杙並不擅長衝突而且也不打算跟鷲尾衝突,回頭想想看其實揍了木葉那一拳也是為了鷲尾,稍為冷靜下來的猿杙往後退了一步而順勢甩開了鷲尾的手,然後回到公車站旁邊的長椅坐下來。看到猿杙接受了自己的提意,鷲尾摸了下臉嘆一口氣,然後跟猿杙並排而坐。
猿杙故意側身坐着別過頭,避開跟鷲尾視綫上的接觸。那一刻鷲尾覺得猿杙跟那個同樣頂着一頭黑捲髮的二傳有着相似的感覺。固執又死心眼,看起來總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卻又為了愛上某個人而拼了命。彷彿把赤葦和猿想的形象重疊了,鷲尾心慌意亂的差點要伸手去撫順那一頭亂翹的捲髮。然而手才抬起來,木葉那張狐狸臉像是警報系統似的衝出來阻止了他,所以最終鷲尾還是沒有做出甚麼失禮的行為,而一直背向着鷲尾的猿杙也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失態。
對於自己近乎飢不擇食的反應,鷲尾尷尬得不敢正視猿杙。
後來小見和木葉看到兩位隊友尷尬地坐在車站的長椅上不知道玩了多久手遊,在車站長椅上各據一方的他們看起來有着說不出的滑稽,所以兩個體型嬌小的隊友不約而同的大喊着『為甚麼』、然後再來就是『有姦情』的吵吵鬧鬧着,讓鷲尾和猿杙更加尷尬。
他們誰都沒追究誰,鷲尾依然沉默,小見和木葉仍舊的互開玩笑,猿杙還是那副和善的笑臉。多少有着逃避問題的心態,但更真實的是他們覺得並沒有甚麼好追究。因為他們都只是膚淺又幼稚的高中生而已,沒甚麼比起能夠一起快樂地嘻戲、愉快地打排球更重要了。
太過複雜的感情他們都不懂,在這刻更重要的是快點回家休息吃飯。所以他們一個個被駛進車站的公車帶走,一個個向餘下的人道別,最後只剩下空無一人的車站。
沒有被帶的的感情,似乎全被遺留在那一天。
TBC